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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我和写作的爱恨情仇

开局决定本随笔性质是散文,赋予我的笔以唯心主义,想到哪写到哪,跑题不碍纵情。


从小到大都是班里的语文吊车尾,只要我考倒数第一,没人敢和我争这个位子。

发觉自己大脑语言处理中枢不太得劲是在初中,证据有阅读速度奇慢(据估算我的cpu信息输入效率是正常人的三分之一)、文字过目就忘(而清空缓存速度高达常人的三倍),曲解文意是家常便饭,而下笔写作如有厉鬼上身。起初年少意气拒不服输,在我这短板学科上呕心沥血,后来被高中语文虐得五体投地,索性不端着了彻底开摆,就像一个追求女神的穷小子某日潘然悔悟,错就错在了自己高攀。至今班主任对我的偏科程度还心有余悸,又如出一辙的无可奈何。那位长发及腰风韵翩然的女士再也不能把我叫到办公室激情开骂了不到两句,就只剩下唉声叹气了。

长大后,我多次对这灵异现象追因溯源,除了大脑先天构造的缺陷,莫不是童年埋下了隐患。我的幼崽时期对付完学校的任务,闲暇时光就泡在了各种漫画、动画片、影视剧、网页游戏里,好比一根新鲜脆嫩的黄瓜浸泡在高浓度咸水里,假以时日就成了个褶皱蔫巴的酸黄瓜。我儿时顽劣贪玩沉醉娱乐不待见阅读写作,曾干出过初高中必读书目一本不读、一个暑假三十篇读书笔记特意攒到最后一天草书敷衍掉、寒假通宵沉迷武侠古耽而没空写语文作业抽查时被抓现行屁股打戒尺还恬不知耻下次还敢等混账事来。

简明之,我在启蒙时期接触的大都不是什么正经文字读物,导致我摄入的文字太少、太碎片化、不成体系,同时图像和音像干扰了我对语言的纯粹感知,加之业精于勤荒于嬉,外源性的写作训练走个过场不走心,而自发性的写作尝试雷声大雨点小,最终酿就语汇匮乏、语感薄弱、词不达意、写文卡手等严重后遗症。又或许我的天赋相对点在了几何形体和音乐旋律,右脑比左脑更发达,故而总被此二者吸引带偏,故而在我理解世界与表达自己时,我首选的工具其实并非文字。

我曾诚邀朋友做一场实验,我们二人共同看一场电影,散场后,她能流畅地复述故事情节、生动地描述关键画面、精准地记忆精彩台词,而我脑子里只剩下几帧令我心动的镜头还自带bgm,那是一种朦胧的感觉,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可堪复拓、却难以言表。近来朋友读了些教育学的工具书,分析我脑子的工作原理,它在摄入外界信息时只保留了其原始状态,而不会自动将之转化成文字进行存储进而再次输出,至于纯文本就更一团乱码过眼云烟了。


写一剑的那晚我和我的老青梅分手了借酒浇愁愁更愁喝得神志不清,醒来发现电脑桌面上神奇地多了个word文档,戳来开看啥玩意哦同人文卧了个槽。写解渴的白天刚和长辈闹翻争执聚焦于饭桌敬酒究竟是中华国粹还是封建余孽,迫于淫威被逼就范气得失眠,遂掏出手机以酒为命题开始胡写。

若无极端强烈的瞬间激情,我不会写作。我执笔代替菜刀以消抵激情杀人的冲动,代替胶囊以吞咽求死不能的苦果,无论怎样都好,皆是一出惨剧。写作之于我,不是细水长流陪伴长情的知己,而是我管理情绪失败的出气筒(尽管朋友安慰我说中国古代多少文人被贬emo了才偶得佳作)。或许正因如此,一来篇幅写不长撑死不过小短打,那股子胸臆来得迅猛退去得也快,二来用词随意句式简陋构思粗浅,深刻贯彻白话文运动之要义,亦有把小说贬为议论文之嫌,三来写作过程鸡贼得痛苦万分,善使文字者耳清目明自然流露洋洋洒洒浑然天成,而我脑残志坚与厉鬼大战三百回合头发脱落体重掉秤也作不出几个字来。

我写作时的负面状态,我内心的阴暗角落,人品性格的劣根性、认知边界的狭隘、表达技法的不足、审美高度的缺憾……我每每站在未来回读过去的习作,都觉得它们张牙舞爪、暴露无遗。梦回高中我的四类卷作文荣登投影屏,被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批斗和直播修改,那种赤裸身体暴晒于白日下的羞耻感。乐观而言,我之所以能批判自己的黑历史,说明我现在成长了进步了眼光更高了;中立而言,我变了,我的核心思想被持续动荡的人生境遇再塑造了,所以怀有不认同感;悲观而言,我自卑软弱到不敢直面完整的自我,非要剥离出那些如今碍眼的杂质,以崇尚海市蜃楼的虚伪完美主义。

我批判得最尖锐最刻薄的就是情感泛滥。18岁是一道分界线:彼岸的我认真、敏感、细腻、天然、善良,热爱生命、满心热忱与希望,感动于一草一木,珍重于细微人情,喜欢写诗,喜欢羁绊与抒情;而此岸的我颓唐、粗俗、叛逆、傲慢、冷血,虚无主义、漠视一切、故作潇洒,喜欢冷嘲热讽,喜欢忘恩负义,喜欢用自由取代忠诚。那短短一年我接连经历了四场性质不同的灭顶浩劫,精神层面上家毁人亡流离失所,从废墟里出来时已不成人样,如今行走在大地上,一具没有灵魂的骸骨。

人说好的作品要能引发读者情感上的共鸣,而我曾一度贬低、鄙夷、切断、逃避情感的价值,认为那就是理性和智慧,无情无欲就是我人生困境的最优解。简直中二病入膏肓。粉饰软肋的坚强并非真正的强大,这装酷的懦夫思维,还蛮幼稚的。但说真心话,承认自己犯过傻,并将持续犯傻,跌跌撞撞地度过这一生,我感到无比的解脱。


犹记得高三那年写了篇抒情向散文,大致内容是哀悼一只大马路上死去的猫,延伸共情所有城市里的流浪猫的生存困境。放到现在着实是不忍直视的一篇不仅取材立意很小家子气、而且行文走笔矫情巴拉的屑作,但当年离奇地拿了什么作文竞赛的省奖,还要赴京城参加决赛,而且是班里唯一一个入选的(吊车尾中举现场,我至今都怀疑这里面是否有黑幕)。若引用大赛评委做讲座时的指导,他说:“要写真实的东西,真实的情感。”我理解此“真实”非指真实事件,而是指作者本人真实的表达意愿,当然若能有言论自由、百花齐放、兼容并包的良好创作环境就锦上添花了(没错我在优雅地diss简中网络)。至于情感,这个概念太单纯又太复杂、太脆弱又太强大,离我太远我不明白、离我太近又使我混乱,我得重新启程沿来时的路返回,且慢慢去寻吧。

掐指一算,距离我上一次正经修炼写文艺性质(而不是永无止境的枯燥工作文书)的文章,已经过去整整八年。大朋友的脑子里全是问号,因为不会写、不敢写、不想写,臣妾写不出来啊。词穷到狂翻字典,句式单一只会主谓宾,修辞手法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文体都分不清楚(小说是什么,什么是小说)。大纲情节编不出来(主支线剧情与感情戏床戏的比例怎么分配),人物形象不会塑造,叙事节奏怎么把控,语言风格如何调整,特写镜头如何描绘……啊,人麻了,想死,全是知识盲区,全是我先天不足而需要依赖后天刻意学习才能勉强长进的劳什子(贾宝玉摔玉.mp4)。

好友跟我说写文时别想那些抽象技法层面的虚头巴脑玩意,集中注意力身临其境进入你的故事,自然一点、放松一点,写了下一句别想上一句,哼哧哼哧只管往下写。实在瓶颈了也不慌,就去海读其他作家的作品,或者追追剧听听课,长知识长阅历长见识,顺便换换心情。你就当自己是个小屁孩好奇地探索世界,莫要有任何思想压力。我苦笑着自嘲:我可做不到返老还童,我充其量只是个给我文化贫瘠的童年苦苦还债的凄惨社畜罢辽。她隔着屏幕敲了我一记暴栗:傻瓜,你才几岁,就服老了?我捂着脑袋驳嘴:甭仗着你比我大就老把我当小孩儿啊,我也有很多天凉好个秋的愁绪。


说了那么多无聊的,讲点开心的乐一乐。比起写同人,我更喜欢读同人。一来客观条件所限,写作是需要时间、精力和才华(包含智识和情怀)的,可惜这三样宝贝我不同时具有;二来我从小到大口味猎奇刁钻,非南极圈冷门CP不入股,入坑了就恨不得掘地三尺缝隙里的米粒都给抠出来吃了。同人漫、同人图、同人文,中文、英文、小语种,短篇、中篇、长篇小说,官方情报、理性分析、搞怪吐槽……黑洞吸入,来者不拒。尽管是个墙头草,但我在一部作品里往往重点只磕一对CP,翻墙周期约一年。打个比方,就像是每一年自选参与一个新的文艺科研项目,旨在研究某两个人物的自身特色、互动关系和美学价值,研究材料有官方资料和民间资料,结项作业即在此基础上自由创作演绎作品。换个洋气的说法,又像是参加艺术沙龙,赛博荧幕间你投我喂推杯换盏,和一群圈内同好共同探讨心中的维纳斯。

这里浅聊下我个人对同人ooc的看法。总起句,我对ooc现象甘之如饴。世上怎会有如此美妙的误会,那一千个哈姆雷特都不是哈姆雷特,又都是哈姆雷特。某一对CP中的两个角色脱离原作进入同人作品,就像两个画室模特被不同的画家在各自的画布上摆布描摹,就像两个可塑性很强的演员被不同的导演邀请出演自己的剧本,加入了二创者的主观滤镜(再创作时不可消除的主观因素是产生ooc的根源),既有角色正是在这种创作空间再发展的过程中被阐释出新意。个人性格使然,当我读到与我自己对角色的理解不同的同人作品,我会觉得哦这人竟然也有这一面,这俩之间还能这么玩,竟然也很合理,竟然那也很美。我热爱这种固有认知被狠狠刷新的幸福感,我热爱探索角色身上千奇百怪的可能性,而不会仅仅由于我与同人作者(甚至原作作者)意见分歧,就妄自主张我是正确的、他是错误的,我是高妙的、他是低劣的。在我海读了某CP圈的同人后,我认识到A作者喜欢角色的这一面,B作者喜欢角色的那一面,而CDEFG作者喜欢角色的另一面,我就领悟到——角色形象的多面性和复杂性,恰恰在不同演绎作者的眼中得以发掘和体现,一千个哈姆雷特形象各异,但它们共同组合成哈姆雷特的整体,提高了角色形象的广度、深度及可塑性。同人作者的主体地位,即使在版权法上居于劣势(学生时代曾写过同人版权争议的很水的论文),却恰恰通过ooc证明了其不可忽视的分量:还有什么能比ooc更彰显同人创作者的个性和态度呢?还有什么能比ooc更在原作基础上推陈出新呢?还有什么比ooc更能逆转原作与同人的攻受地位呢?(本段要旨在于从乐观和包容的角度看待ooc,暂不讨论ooc与创作水准或创作理念的相关性,亦不讨论如何调解思想流派之间的冲突)


还有一个点想聊聊我的个人感想,播放考哥.gif,不要把角色和声优(演员)绑定啊!同理,不要把作品和作者绑定(版权中时效永久的人身权利除外)。说白了就是,要区分戏里和戏外,能入乎其中,也要能出乎其外。我不是文艺工作者,但平时写那些西八的工作材料的时候,也能体会到一个道理——文字是可操纵的,服务于特定的目的,就如同演员调整演技使之服务于角色和剧本的需要。从作者的视角举一些例子:当我认识到某角色形象具有多面性时,我可能在这篇文里重点塑造他的特质A,那篇文里塑造他的特质B(有时这种重心切换会影响到左右位);当我认识到某段关系具有复杂性时,我可能这篇文里表现得亲密愉快,下篇文里就敌对紧张,再下篇就发刀死亡;当我的兴趣被新墙头吸引过去的时候,我就突然对老墙头失去了热情,一秒钟切换创作题材。

作者是创作的本位,作品是创作的产物,谨慎本末倒置,作者莫要被作品或流量框住,读者也莫要用作品去框定作者。诚然从读者或观众的角度,我们认识和评价一个作者或演员,凭借的是其过去的作品,但不要用那些历史去限制他人未来的创作(比如某太太坑了退圈了爬墙了,比如梦露女神早年因演花瓶出名之后总接到肤浅的花瓶角色),也不要以虚构的作品去定义真实的活人(比如很多演了小三的女演员戏外声名狼藉,比如很多色丕老司机现实里零经验),亦不能刷到不对自己胃口的作品或言论就觉得是作者在故意气自己,他说他的、我保持我的就好(跟家中长辈代沟太深无法弥合辩论了无数回合悟出的真理)。


言归正传,我恨写作。因为我爱它只有一点点。若连那一点都没有,我也不会恨它了。


2023.02.08 凌晨

巴卜的废纸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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